唐延安排杜家秦家人在村子住下，而杜大人和秦将军因为朝中还有事，便先回了都城。
当天晚上，赶了两天路的秦夫人杜夫人他们早早便歇下了。杜音然倒是一时难以入眠，一个人站在二楼的楼道，看着外面的月光发呆。回想白日里的一切，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心里的感受。
能够再见到她最爱的亲人，真的很好。
“怎么还没睡？”秦安信的声音，悄然在耳边响起。他的身影，随即便笼罩在她身上，看着他们交叠在一起的身影，秦安信居然跟个傻子一样地咧着嘴笑了。只是不小心扯到了脸颊，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杜音然原本想要选择无视他的存在的，可是他的吃痛声，让她想起了今天白日里，秦夫人那一记耳光，声音那么响，肯定很痛。
“你的脸……没事吧？”说完以后，杜音然就懊恼地皱了皱眉头，没有想到自己居然那么容易受到他的影响，这个坏习惯，她真的要好好改改。
“相较与你的痛，我这算得了什么。”秦安信眼神一软，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的侧脸。多想杜音然可以回头看他一眼，可是这一次，他不想把她吓跑了。
“我回房了。”杜音然转身背对他，然后向房间走去。这么温柔的秦安信，她很不习惯。明明这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期盼的秦安信。可是，总觉得他带着一丝同情，又或者是自责。
“音然，和我谈谈好吗？”秦安信的声音，在她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刻，再度潜入她的耳朵。
他站在原地并没有动，冰冷苍白的月光洒在他身上，将他昂藏的身影投射在地上。他逆着光，所以杜音然看不清他的脸，也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，只觉得一股孤寂缓缓地向她袭来，让她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。
但她，终究是理智胜过了情感。
“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的。”杜音然脱口而出的话，显然是让秦安信有些受伤的。因为他微微抬起头以后，月光映照下的眼神里，闪过一抹失落的情绪。虽然很快被他以笑容代替了，可是杜音然还是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情绪。
然后，在他眼前重重地关上门。
他轻微得完全听不见的叹息，却透过房门，飘进她的耳朵里。让她忍不住地，心拧着微微泛疼。
原来，内心深处对他的感觉还是那么灵敏。
她以为，她已经足够努力了。
秦安信深深地凝望着她紧闭的房门一眼，然后转身，双手背在身后，抬头遥望天幕上的一轮皓月。还有那些点缀在夜空里，璀璨的星辰，眼底沾上了柔柔的光芒。
身后的门轻轻地被拉来，他偏过头向后望去，就见杜音然快步向他走来，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小小的瓶子以后，又快速地转身离去。
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瓷瓶，嘴角上扬，眉头也渐渐地舒展开来，好像方才杜音然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送到了他的眼前一般。
他的身形一动，在她即将关上门的那刻，伸手抵住了门扉。
“娘子……”迎向她凝结起来的眼神，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，淡然开口。
“谁是你娘子了？快点松手，我要关门了。”杜音然眼神一滞，瞪着眼看向他淡笑的样子。语气有些不悦地开口。
“当然是你了，娘子。”杜音然的脸在月色映照下散发着朦朦胧胧的光芒，柔和的月光修饰着她那张鹅蛋脸，柔美又不会柔弱，她灵澈的眼神里似乎有水光流动着，只是单单被她的眼睛盯着，他就能感觉到内心升腾起来的那股温温热热的情绪。
“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，所以，不要再乱叫了。”杜音然蹿起的怒气，被他那温柔的眼神给冲散了，然后她只能握紧拳头，坚持着自己从昏迷中醒过来以后，最想要做的事。
离开他，放他自由。
“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，是我的娘子，我们当然是夫妻。”秦安信嘴角依旧是挂着浅淡的笑意，但他眼神，却是前所未有的专注。他的手，轻轻抚上她柔嫩的脸颊，眼神越发得温柔与专注。
“秦安信，你是不是想要两边脸颊对称起来？”杜音然刻意放低了声音，生硬又带着一丝冰冷。没有去拍开他的手，但是也绝对没有给他好脸色看。
“反正我有药，你若是想打就只管打。”接收到她眼底的愠怒，秦安信悻悻地收回手，但是脸上却洋溢着满足的笑容。他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拉过她纤细的手，然后将她的手轻轻地握在他宽厚的手心里，“但是，不要伤到自己的手。”
“你……”杜音然瞪了一脸有些无赖的秦安信，有些不可思议。无赖一直是她在扮演的角色，这么多年她就是靠着自己脸上厚使劲黏着他不放的，但原来，无赖的人真的很让人无语，甚至有一丝生气。
用力地甩开他的手，当着他的面关上门，杜音然决定不要再和他争执了，明明知道，只要他一出现，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向他靠近。
可是有了那么痛苦的一次经历，她真的是怕了。
“娘子，哦，不，音然，你若是不爱听，那我以后不喊你娘子便是了，你不要生气，陪我说说话好吗？”秦安信的声音，透过门缝飘进屋子里，在杜音然的耳边萦绕着。
杜音然并没有理会他，而是脱了外衣，躺在床上，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着。然后，茫然地看着床顶，发呆。
“音然，我只是想说，你能安然无恙地回来，真的很好。”秦安信的声音，明明很小声，可是杜音然却还是一字不落地听到了。包括他语气里，那真挚得甚至有些颤抖的语调，杜音然都听得一清二楚。心里，微微泛起一丝酸涩。
他的眉头应该正下弯着，眼角弯成一道感动的弧度，他的眼神一定很真挚很专注，而他脸上的神情，一定像是倾尽了一世的温柔。
她知道的，即使她和他隔着一扇门，但是就算不用心去想他此刻的表情，那张已经深深刻在了心里脑海里的脸，都是她这辈子无法忘却的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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